【瓶邪】啧，闷油瓶（一发完）
校园小甜饼
1.
吴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。
可能也没有那么普通，毕竟在女孩子心目中，吴邪哥哥长得好看，脾气又好，一手瘦金体写得也漂亮，简直是班草的理想人选。所以，吴邪同学身为班草，会时不时遇到几个看着他脸红的女孩，或者收到几封粉红色的小信封。
对此，吴邪同学有点小得意，但是也仅仅是得意而已，在他十几年的人生经历里，别说交女朋友了，连女同学的手都没碰过一次。
他的同桌兼死党王小胖又是羡慕又是着急：“我说天真啊，你怎么就不开窍呢！胖爷对你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行为提出严厉谴责！”
吴邪笑得一脸欠揍：“羡慕吧，这就是小爷的人格魅力，你羡慕不来的。”
“切，谁稀罕！”
吴邪气完了胖子，得意地吹起了口哨，其实他不是没考虑过胖子问的问题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，自己离所谓的“开窍”总是有那么几步的差距。
他把这归咎于自己的童年经历——毕竟自己从小就是在一群女孩子中间长大的，经常带着各种漂亮小妹妹玩，什么小花妹妹啊，秀秀妹妹啊，每天跟在他身后“哥哥，哥哥”地叫。所以，他潜意识里好像每次和女生相处，都像对待妹妹一样。
虽然小花后来......咳，不提也罢。吴邪继续吹口哨，又一次让这个问题从大脑中溜走了。
2.
吴邪最近非常不开心！
班里新来了一个转校生，名字有点怪，叫张起灵，吴邪便多留意了他几分。巧的是，吴邪发现这个新同学好像和自己住一个小区。
有一天早上，吴邪刚骑上自行车准备上学，就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背影，于是蹬得快了一点准备上前打招呼：“嗨，张......”
“起灵”两个字还没说出来，这位张同学就一溜烟把车骑走了，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吴邪留。吴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，连打招呼的手都尴尬地忘了放下。
啧，这人简直像个闷油瓶，真讨厌。
但是张起灵不是针对吴邪，他是谁都不理。据吴邪观察，张起灵坐在班级最后一排，每天只做两件事——发呆、睡觉。
他的同桌云彩似乎对这个心来的同学有点好奇，但是几次主动说话，都无一例外被无视了。吴邪心里暗暗同情云彩——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哟，要和这个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家伙同桌。
啧，闷油瓶就是闷油瓶，都不理人。
你问吴邪是怎么观察坐在最后一排的张起灵的？当然不是靠回头，那多明显，机智的吴邪同学在桌子上放了个小镜子，正好能看见张起灵的位置。什么？你问吴邪为什么观察张起灵啊？吴邪正直地表示：我好奇啊，我就想看看这个闷油瓶什么时候能和别人说一句话。
吴邪没在镜子里看到张起灵第一次和人讲话，小镜子的秘密反而被自己的同桌发现了。
胖子一脸鬼精地揶揄吴邪：“诶呦天真啊，你天天照着那个小哥看，看得眼睛都要冒火了，怎么着？是不是最近咱们班女生都觉得小哥比你帅，我们清新脱俗小郎君失宠了？心里不平衡啊，来来来，胖爷我给你开导一下。”
“你给我打住，胡说什么呢？”吴邪心虚地把镜子扣在桌面上。
“天真啊，这我就得批评你了，”胖子一把揽过吴邪，“所谓‘知己知彼，百战不殆’，你要是想夺回自己班草的地位，你就得多了解了解对手。不如和那个小哥交个朋友？”
吴邪一听到“交朋友”几个字，气就不打一处来：“还交朋友呢，那天我和人家打招呼，人家屁都没回一个，不知道的还以为......诶，胖子你踢我干什么？”
吴邪顺着胖子的眼神一回头，就看见被自己腹诽为闷油瓶的那位正站在他身后，用黑漆漆的眸子看着自己，脸上没有一点表情。
一个大写的尴尬。
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盯了吴邪好一会，盯得吴邪心里想：我去，这家伙不是要打我吧？我也没说什么啊，至于这么小气？
就在吴邪思考要不要转头跑的时候，闷油瓶终于给瓶盖开了个缝：“那天我没听见。”说完就头也不会地走了。
这算是......一个解释？啧，闷油瓶真是的，话都不讲明白就走。然后吴邪突然意识到，他终于见证了张起灵主动和人讲话——居然还是和自己。
3.
不知道为什么，吴邪一个本来挺善于交际的人，每次和张起灵有交集都可以用一个词概括——尴尬。为了避免尴尬，吴邪之后就尽量避免和张起灵说话，在路上遇到了也是尽量能躲着走。
但是冤家路窄，有的人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。
这天，张起灵生病了没来上学，放学的时候吴邪被老师叫住了：“吴邪，我看张起灵家的地址离你家挺近的，你放学把作业给他带过去，顺便看看他感冒好了没。”
啧，闷油瓶怎么感冒了。吴邪硬着头皮接过地址一看，嘿呦，这哪里是挺近的，这就是自己家隔壁嘛。吴邪惊讶之余又在腹诽：住了这么久邻居居然没遇到过，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呀？此刻他已经完全忘记了，其实是自己躲着人家。
吴邪带着作业按响了隔壁的门铃，手里拿着今天的作业，还有放学前一群女生塞给他的，给闷油瓶的“慰问信”。吴邪低头看看那些熟悉的小粉信封，心里暗叹女孩子真是一群喜新厌旧的家伙，话说回来了，那个闷瓶子哪里就这么招人喜欢了？
吴邪正想着，门就开了。闷油瓶站在门口，好像刚刚洗过澡，头发还湿漉漉的。
“嗨，张......”吴邪想起上次的尴尬，索性改了个称呼，“小哥，老师让我来给你送作业呢。”
张起灵没说话，侧侧身把吴邪让进屋里。吴邪一进屋，就觉得这房间说不出的空旷冷清，同样的户型，自己家东西多得堆不下，张起灵这里只就有几样必备的素色家具，连点杂物都没有。
不仅没有杂物，连人都没有。
“小哥，叔叔阿姨在家吗？”
“我自己住。”
啊？张起灵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，他父母就放心他自己一个人住？怪不得东西不多，这么冷清。吴邪坐了一会才觉得这房间里不是冷清，而是真真正正的冷。
“小哥，你这儿好冷啊。大冬天的，你怎么不开空调啊？”
“坏了。”
“坏了？”
现在是十二月末，即使在南方，室外温度经常在零度上下徘徊，室内若是没有空调，只会比外面更加阴冷。吴邪看着闷油瓶还滴着水的头发，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火：“坏了你怎么不找人修一下呢，这么冷还直接洗澡，怪不得会感冒！”
“快来修了，用水暖和一些。”
吴邪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，本来就偏圆的眼睛更圆了，看着和卡通人物似的。
啧，这闷油瓶也太能忍了，也不知道空调坏了几天了，这大冷天的，冻坏了可怎么办？
吴邪彻底坐不住了，也不管有没有熟到那个程度，直接上手把张起灵往门外推，看着张起灵迷惑的表情说：“我家住隔壁，空调修好之前你都住我那儿吧，别冻病了还得我送你去医院。”
吴邪没想到这闷油瓶还挺听话的，居然乖乖跟自己走了。想到之前两个人暗中闹的别扭——其实是吴邪单方面闹别扭，又补充了一句：“不是我心疼，我这是替女生们心疼，你病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伤心呢！”说着吴邪扬了扬手中的情书，张起灵看了他一眼，垂下眼没有说话。
4.
吴邪依然很生气。
自己好心把闷油瓶拣回了家，吴邪妈妈听了张起灵的状况心疼得不得了，又是做好吃的又是测体温吃药的。偏偏这闷油瓶又是个影帝，明明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的，面对吴邪妈妈的时候那是一个大写的乖巧。
张起灵坐在饭桌旁，扬起那张招女性喜欢的小脸，用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吴邪妈妈。
吴邪妈妈的心立马就化成了一汪水，果断从亲生儿子碗里抢走了最后一块排骨，夹给了张起灵，夹完了还要训亲生的：“你就知道吃，人家病着呢！”
“谢谢阿姨。”
“不谢啊，小张慢点吃。”
吴邪内心十分崩溃，为什么一遇到张起灵，女孩子们一个一个都移情别恋了，现在连自己亲妈都胳膊肘往外拐？
正气愤着，就听见母上大人又发话了：“今天小张住你那屋，你睡沙发吧。”
我凭什么要睡沙发？——几个小时后，吴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，想起过去几个小时来的遭遇，气就不打一处来。
闷油瓶已经躺下了，闭着眼裹着被子，也不知道还难不难受。把人叫醒吗？看着人可怜兮兮的样子，吴邪自问没那么残忍，但是自家那个破沙发，上次睡了一晚，全身疼了快一个星期。
要不......凑合一下？吴邪小心翼翼地爬上床，见张起灵没什么动静，就又往人那边凑了凑。
借着月光，吴邪不自觉地开始打量着身边那个人的脸——张起灵的鼻子生得高挺而秀气，淡色的嘴唇薄薄的两片，不知道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。嗯，这张脸还是很好看的嘛，不过睫毛还是没有我的长......
吴邪边想边靠近，不知不觉中悄悄碰到了张起灵的手臂，吓得一哆嗦，看张起灵没什么反应，又轻轻贴了回去。
张起灵的皮肤微凉，贴起来还挺舒服的，吴邪小心地挪动着在张起灵的胳膊上蹭了蹭，这家伙不会是装睡吧？要是忽然醒了我该怎么解释呢？他不会打我吧？不过这闷油瓶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，应该不会打架......
在胡思乱想中，吴邪搂着张起灵的胳膊睡着了。
5.
不会打架？怎么可能！
第二天，张起灵难得和吴邪一起上学，可能是这两位真的八字不和，吴邪在马上就到学校的小巷里被一群人堵住了。
“他就是吴邪？”
“对，就是他。”
要挨打了！眼看着一群人凶神恶煞地向自己靠拢过来，吴邪一边向后退大脑一边飞速运转，自己这是得罪谁了？然后他就直直撞进了张起灵怀里。
啧，闷油瓶你是不是傻，打不过杵在这干什么，赶紧跑啊！
退无可退了，吴邪只得对零头的摆出一副笑脸：“这位大哥，我们无冤无仇，你看......”
“无冤无仇？就是你！对小花图谋不轨！每天勾肩搭背的！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，你能骗骗别的小女生，就以为小花也能喜欢你？”
勾肩搭背？我们还能一起洗澡呢！吴邪扶额，这个发小能不能更坑一点，一个男孩子，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水灵，自己当年就被骗了，直到有一天好看的小花“妹妹”把自己拉进房间，告诉了他一个惊天大秘密。
吴邪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当初承诺小花，在他穿回男装之前一直替他保守秘密，谁知道会因为这件事挨打啊！
秘密还是要保守的，吴邪想了想，如今也只能打个嘴炮，看看能不能免除皮肉之苦：“这是误会，你听我说......”
“不听！”
眼看着一群人就要冲上来，吴邪想回头叫张起灵赶紧跑，下一秒他就被扔了出去——是的，提起来，扔出去。
等吴邪回过头的时候，只见到了张起灵的收尾动作，对面五六个人被他打得头都不敢回地跑了。
吴邪惊讶地说不出话，明明柔柔弱弱的，像个女孩子似的，怎么就......
这次是张起灵先开口的：“你经常骗女生？”
什么呀！这都哪儿跟哪儿啊！吴邪还没回过神来，只能用表情诠释着“我不是，我没有啊！”
啧，闷油瓶，你的关注点都是什么啊！
6
张起灵被罚了，原因是打架。其实这完全不是他的错，只是闷油瓶发扬了一贯风格，一个字都不为自己辩解，于是被罚写自己名字五百遍。
吴邪看不下去了，帮着张起灵一起写。吴邪跟着父亲研究些古碑，学了些模仿字体的方法，他看着张起灵的字迹，觉得有几分凌厉肃杀的意味，联想到今天他的身手，总觉得张起灵整个人都透着神秘。
张起灵，张起灵......
吴邪一边写这个名字，一边回想起认识闷油瓶以来发生的种种，觉得这个家伙闷是闷了些，其实没有自己以前想象得那么讨厌。
张起灵，张起灵......
岂止是不讨厌，其实仔细想一想，小哥这个人还是挺可靠的......
张起灵，张起灵......
吴邪忽然觉得自己变写名字边想这个人的行为有些奇怪——搞得和小女生暗恋似的。
暗恋？
“写完了。”
吴邪想着乱七八糟的，被张起灵的声音吓了一跳，红着脸把纸递给了闷油瓶。
啧，这闷油瓶怎么总爱吓唬人。
吴邪一路晕乎乎的跟着张起灵出了教学楼，走到自行车篷才发现自己的车胎被放了气。估计是早上那群人没占到便宜，才想了这么个阴损的办法。
“靠，打不过就扎小爷车胎啊！”
张起灵拍了拍自己车的后座：“上来。”
“啊？”吴邪刚刚想过暗恋什么的，只觉得这走向越来越不对了，“这......这多不好意思。”
张起灵歪了歪头，似乎在思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，然后把吴邪拉到后座上坐好。
张起灵骑车速度极快，硬是把自行车骑出了敞篷跑车的感觉，吴邪怕掉下去，只能紧紧搂住前面那人的腰。
风从耳边呼啸而过，吴邪忽然想起了那次尴尬的打招呼经历：原来是真的没听见。不知道怎的，吴邪忽然就笑了。
张起灵的外套被风吹到鼓起，贴在吴邪脸上，吴邪忽然好奇那个闷油瓶用了什么牌子的洗衣液，闻起来怪好闻的。那一瞬间，他似乎产生了一个念头——一直坐小哥的车似乎也不错。
7.
这个念头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迅速生根发芽，在吴邪的小心脏里蓬勃生长起来。吴邪简直不希望张起灵家的空调修好了，而那个空调也像明白他心思似的，一直没有恢复正常。
这些日子里，两个人简直形影不离，张起灵还是闷闷的，但是偶尔和吴邪聊天，虽然大部分还是吴邪在说，他偶尔附和几句表示自己在听。他们几乎一起做所有事情，吴邪甚至作死地要张起灵陪他打篮球，当然是以被虐到求饶收场。
吴邪不禁腹诽，平时也没见这家伙打篮球，怎么就这么厉害了，他到底还会做什么？他觉得自己不小心在张起灵封闭的世界里撕开了一个小口，于是以此为起点，无休无止地贪婪探索了下去。
他不知道探索的终点是什么，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和闷油瓶的关系，想来想去直想到了越来越荒唐的地方，于是打住了思绪，又把这个问题放过了。
直到有一天，胖子让他不得不重新开始思考。
那天他和闷油瓶、胖子刚刚吃过午饭，胖子在经过自己座位的时候迟疑了一下，忽然意味颇深地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：“我说小哥啊，既然你喜欢我同桌，我喜欢你同桌，不如我们换座位吧。”
吴邪下意识地想让胖子别胡说，但是还没开口，就看见闷油瓶神色如常地点点头，走到座位上收拾东西去了。
闷油瓶？喜欢谁？开什么国际玩笑？
吴邪一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：胖子胡说什么呢！就算闷油瓶在他心目中是特殊的存在，他总是无时无刻不记挂着那闷油瓶，总是对闷油瓶的一举一动有着莫名其妙的好奇心，只要和闷油瓶在一起就会觉得开心又踏实，总会乖乖听闷油瓶的话，怕闷油瓶过得不好，总是尽力让闷油瓶开心，希望和闷油瓶的关系一直持续下去，这就说明他们的关系可以用“喜欢”概括吗？
吴邪正愣着，就听见门口有人在叫自己“吴邪哥哥”，一抬头，果然是小花。小花招招手，示意吴邪出来，两个人到了走廊尽头。
吴邪给小花讲了最近发生的事情，末了还觉得气不过：“小花！我差点挨打啊，车胎还让人扎破了，你怎么补偿我！”
“吴邪哥哥，我错了，我赔给你一辆新车吧。不过……那个叫闷油瓶的，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？”
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在问这个问题？
吴邪思忖片刻：“小花，如果有一个人，你对他的一切好奇，和他在一起就会开心，愿意无条件追随他的脚步，你说这是为什么？”
“你喜欢上他喽。”
小花说完，笑着指指身后，做了个“闷油瓶”的口型，然后一溜烟走了。
吴邪回过头去，发现张起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，也不知道对话听到了多少。
吴邪抓抓头发：“小哥......”
“不许让他买新车。”
乖乖点头。
“坐我的。”
乖乖点头。
“回去吧。”
继续乖乖点头，吴邪发现，这个闷油瓶子不说话则已，一说话自己只有乖乖点头的份。
啧，闷油瓶，自己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。
8.
一直到很多年之后，吴邪还是喜欢腹诽闷油瓶，比如：“啧，闷油瓶的体力也太恐怖了。”
他又想到了多年前那个迷迷糊糊就确定了心意的中午，嘴角悄悄泛起微笑。
啧……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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